温建民委员《关于合理提高中医药服务项目价格的提案》背后的故事

　　人民政协网北京3月3日电（记者 李木元）“杨主任，你们做一次针灸多少钱？按摩或者刮痧一次呢？”3月1日下午两点，出完门诊后草草吃了两口饭的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骨科主任温建民，就驱车来到了北京朝阳区垡头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调研。在二楼中医科诊室，正在给患者看病的科主任杨春平成了他第一个访问对象。“我来和你一起出诊，也便于了解情况。”说着温建民换上了白大褂，回归医生本色。

　　温建民想提交一份《关于合理提高中医药服务项目价格的提案》，目前草稿已成，还不够完善。“想多听听基层医生的意见，提案接地气，我在会上建言献策才有底气嘛！” 温建民说。

　　拔罐一次3元钱让人心酸

　　温建民是中医出身，多年来他十分关注中医药的传承和发展问题。在他看来，中医医疗服务收费价格过低已经制约了中医人才的培养和中医医疗技术的传承。

　　“去年我提交过类似提案，但是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当时小组发言时力度也不够。杨主任，我的提案数据就靠你啦！”温建民刚给杨春平布置完“任务”，一位姓郝的大妈进来了，她今年76岁，患腰椎病多年，左侧大腿根经常疼痛，走路都困难。

　　温建民先让郝大妈做了一个起立动作，又摸了摸她的腰椎，然后仔细看了片子，告诉她腰间盘长了骨刺，已经压迫了神经，所以大腿根也疼痛。杨春平开始给郝大妈做腰部按摩，当听说按摩一次10分钟只收费10元钱时，温建民眉头紧锁，“都说演员‘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杨主任这10分钟没有5年以上功夫过不了关啊，她可是研究生、副高职称，就值10元钱吗？”

　　温建民的话说到了杨春平的心坎上。她指着电脑屏幕说，目前他们做一次针刺治疗收费4元钱，无论扎多少针都是这个价；拔罐一次3元钱，一个疗程挂号一次，连个煎饼都买不了；一般我们给患者做一次套餐治疗，针刺+波姆光治疗+拔罐+一次性针灸针耗材总共收费只有21.05元。“我这半天门诊看三四十个患者是常事儿，推拿按摩既是技术活儿，也是力气活儿，经常累得腰酸背痛。可是收费价格让人有点心酸。”

　　“我因为颈椎病经常来这儿做按摩和拔罐治疗，每次看到杨主任一边给患者拔罐、扎针灸，还要开汤药，忙得团团转就觉着不落忍。他们的收费价格确实低了点儿，一次拔罐3元钱，我到超市买棵白菜也要四五元钱啊！”刚走进诊室的63岁的张阿姨向温建民反映。

　　“现在老百姓觉着看病贵，不是医疗服务价格贵，而是药品、检查费和耗材贵，这边提不上去，那边降不下来，医患双方都不太满意啊！”对于温建民的分析，杨春平深深点头。

　　沉睡的北京“大红本”

　　北京所有医疗机构都有一本红色封皮的书——北京市统一医疗服务收费标准，医务人员俗称“大红本”。这个收费标准是由北京市发改委和原北京市卫生局于1999年10月联合下发的。

　　在垡头社区卫生服务中心5楼会议室，温建民和杨春平以及该中心院长杨秀娟开起了小型座谈会。杨秀娟手上的“大红本”，封皮破烂不堪，上面贴着胶条，“您看看，上面写着做一次针刺4元钱，做一次按摩10分钟10元钱，这个收费标准快17年没变了。我问过了，在我们小区按摩店扎一次针灸85元钱，按摩30分钟收费68元钱，相当于10分钟20元钱。”

　　杨秀娟对温建民说，社区医院的医患关系比较和谐，但由于医疗服务定价太低，收入水平有限，人才很难留住。“一个本科生在这儿工作几年，有了经验，考上硕士以后就很难留住了。中专毕业生由于收费更低，工资待遇差，留住更难！”

　　杨春平坦言她也想过离开，但由于院长给了她很大的发展空间，加上离家较近，所以才决定留下来。

　　“杨主任，你现在每月收入有多少？”温建民问。

　　杨春平迟疑了一下说：“扣完保险和公积金等，平均一个月5000多元吧。”

　　“他们的收入我最清楚”，有备而来的杨秀娟拿着两份材料，一个是北京市朝阳区社区医生平均工资表，一个是她的员工工资表。“目前朝阳区30家社区医院外聘医生年平均工资6.92万元，杨主任的一个月工资不到6000元，一年下来7万多元吧，年终奖、过节费也要算进去。”

　　把基层医务人员的呼声带上两会

　　2015年全国两会期间，国家卫计委主任李斌在记者会上明确表示，现行的收费标准严重背离了医务人员的劳动价值。加快研究和制定适合行业特点的医务人员的薪酬制度，是今年改革的一项重要任务。

　　部分地区已经开始调整医疗服务价格了，但温建民表示，多数地区没有将2012年版《全国医疗服务项目规范》全部337项中医医疗服务项目纳入收费项目；目前，全国（大陆）31个省份中，仍有北京等10多个省份尚未调整中医医疗服务项目价格。有些已经调整的地区，由于基数过低，调整力度太小，依然不能反映中医药人员的劳务价值。

　　比如，上海市中医针刺治疗价格为10元，只需挂号一次即可治疗5次；再比如，吉林省2007年1月重新调整了医疗服务价格，刮痧每部位收费15元，每次治疗时间20分钟，加上材料费合计20元。

　　温建民透露，从2014年开始，北京市卫计委就中医医疗服务价格改革多次听取他和其他专家的意见，并已形成了调价方案，但至今未获批复。

　　“温委员，希望您再帮我们呼吁一下，尽快调整中医医疗服务价格，让我们的劳动价值得到公平地体现。”杨春平对温建民充满了期待。

　　临走时，杨秀娟仅仅握着温建民的手说，“医改的关键在于强基层，强基层的关键在于留住人才。希望温委员把我们的声音带上两会，让医生的价值回归本位，让他们的心安稳下来。”

　　两个多小时的调研，温建民感觉收获很多，他说：“下到基层调研更扎实，带着基层声音上两会，他参政议政、建言献策更有信心。”

（责任编辑：姜洁冰）